Life。

『流光』

＊算是布朗寧個人中心吧。大概。我已經盡可能不去明確的寫出ＣＰ了（？）
＊這篇可以算是『White Heather』的後續衍生，不過與那篇文並沒有太大的關聯就是。







漫天星辰從雲縫中艱困的透出他們的微弱光點。

停下腳步，布朗寧在抬頭的同時調整了帽簷，讓他自己能夠看清天空全貌。

深藍色的天空被點點星光裝飾，圓滿的月亮掛在遠處，卻被幾朵看起來厚重的雲朵遮掩半邊去，朦朧的月色照在他身上，在布朗寧的身後拉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在稍早之前還躲在一棵濃密的樹下進行補眠的工作，等到他驚醒時，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與花了幾光年才能被人看見的星光。

他從剛升起的月亮與星星此時所在的位子判斷時間，判斷現在的時間頂多是入夜後不久，布朗寧輕歎，重新壓低帽緣，繼續向前走，獨自一人走在這幾乎毫無聲響的荒原上。

今晚的空氣飽含濕氣，讓臉部接觸到的空氣變得更加寒冷刺骨，布朗寧拉緊頸上的圍巾，想要抵擋這個低溫。

他接了個對他來說算是麻煩的案子，他原想拒絕，但他無法，因為他欠了那人一份必須還的人情債。
布朗寧被那人託付了一個神祕的公事包，要求他到某地調查某事的時候一起把這東西送往。
於是，他開始了一人的旅程。

路途上，他不斷的遭受到襲擊，而他曉得，那些人都是衝著他手中的公事包而來。

「唉。」
布朗寧已經忘了在這段路程上他像這樣子嘆了多少次氣了。
他做這行已經多年，其實早已習慣身處危機的感覺了，但次數如此頻繁的攻擊也讓他感到煩惱起來。

好不容易。
真的是好不容易，在他決定在深夜裡行動後，被攻擊的次數總算降到個位數、幾乎沒有，最近一次的襲擊是因為他為了搜集情報，不小心在某處的酒吧待太久了，等到布朗寧發現時，他已經被一群人包圍。
他靠著長年逃脫所訓練出的腳力突破重圍，抱著公事包死命的奔跑，直到把人甩開到看不見影子後，布朗寧才喘著氣停下腳步。


像這樣獨自一人在深夜的荒野上行進對布朗寧來說是難得的空閒。
雖然感到孤單，但少了危險，對他來說還能夠忍耐，但僅僅是保有最低限度的忍耐。
他並不是一個能夠忍下孤獨的人，就算他從事的職業在世人眼中是孤獨的。

荒野裡偶爾會捲起一陣寒冷的風，吹向他時，除了凍人、還會給布朗寧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想到還在羅占布爾克的日子。

布朗寧覺得這樣的夜晚漫長到令他覺得難耐。
耳裡能聽見的只有風的呼嘯、以及吹過腳邊草叢時發出的沙沙聲，自己踩踏在草上的腳步聲更是讓他感到寂寥。
僅此而已。

他有種錯覺，恍若自己孤身一人在這世上。
此時他在原野中央佇足，滿月已升至穹頂，像是想到什麼，布朗寧轉身，心裡想著，就算只有一人、只要有人出現在他身後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單一人就好——


冷風向他吹來，帶來滿是濕氣的刺骨感，而他的身後只有他行走過留下的痕跡。

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布朗寧做出了過去不曾做過的事，他滿懷自暴自棄的心情，拋開他的帽子後，直接在他站的地方躺下。

布朗寧躺在地上，滿腹苦悶的凝視在穹頂的月亮，心裡為被烏雲遮掩住的美麗月色感到可惜。

就算所謂的月光只是反射在另一端太陽發出的光，而今夜聚集的烏雲也不少，但在這杳無人跡的荒原上卻仍顯得刺眼眩目，布朗寧瞇起雙眼，直盯那輪藏在灰雲後的月亮輪廓。

他開始妄想起一些事。

之前看過的書的情節不知道為什麼深植在他腦海裡。
那本書裡的主角能與月亮進行對談的段落，在布朗寧一人踏上旅程後便不斷的想起。
他也想不透為什麼自己如此在意這種在現實世界裡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也許是在他心中某塊角落不甘寂寞而在蠢動吧。

在他臉龐因風擺動的草枝搔弄他的臉，他並不在意，也沒有伸手去把他們撥開，因為在布朗寧心中的寂寞騷動的比他們還惱人。

「如果你真的能跟我們溝通的話，那就表現出什麼讓我知道吧——」

向著藏在灰雲之後的月亮伸出手，布朗寧看著那美麗的銀盤彷彿就被抓在自己手裡，但他掌心一縮，抓到的只有一片流光。

「呵呵......」布朗寧因為自己幼稚的行為發笑，縮回手，以手背遮覆在雙眼之上。

遠處傳來的雷聲讓他曉得再過不久，這片荒原上將會降下大雨，但布朗寧仍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像個在耍賴的孩子般，不知道該針對什麼而賭氣著。

低聲怒吼著的雷聲越來越靠近。

一切都像那一天一樣，都是從打雷開始的。
零落的雨滴掉落在他臉上、拍打著他的雙頰，沒多久，吵雜的雨聲已經將布朗寧圍住，他整個人處在大雨中。

維持著仰躺的姿勢不動也不逃，因為淋溼的感覺能幫助他想起那一天的事。
他的臉上雨水縱橫，許多從他指間穿過流淌在他眼角，讓布朗寧覺得好像是自己在哭一般。

布朗寧不想讓一切都變成回憶，只能藉著回想來安慰自己空洞的心。

他還想牽起那人的手並緊緊握住、與那人一起渡過許許多多數也數不盡的幸福時刻，他還想愛那人更多更多，就算要他掏出自已的心臟來證明，布朗寧也不會有任何一絲猶豫。
只為向那人證明自己還未表達出的心意。

刺眼奪目的閃光劃破天空，在深暗的荒野上造成瞬間的光明。
布朗寧只是愣愣望著這樣子的自然變化。


「——」
就在雷聲再次響起前，布朗寧低聲呢喃起那個名字，那聲聲的低喃混跡在雷鳴中，連他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雷聲逐漸遠去，他也覺得自己與過去的羈絆漸漸斷裂、分離。

若當一切都將變成回憶時，他是否——

布朗寧結束思考，從已變成一片泥濘的地上站起，隨意的掃去沾黏在他大衣上的泥水後，重新戴回已經溼透的帽子。
他告訴自己，再忍一段路程就好，只要越過了這片荒原，他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大雨中，他的眼裡只有被雨水浸溼的景象，耳裡只有這些水珠落在土地上的聲音。
而他，仍舊獨自一人前進。